面对商辂语气中的那股忿忿不平,沈忆宸其实对于土木堡之战早就已经看淡了,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回道:“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,西征军注定要跟东察合台汗国有一战,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。”
“武器装备能发挥出多大效果,本质上还是看人,我相信西征军,相信大明将士的勇武,正好可以一网打尽!”
语气虽然平淡,但是却蕴含着一股极其强大的信心,中原王朝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溃败,从古至今问题根源不是出在装备优劣上面,而是出在统治阶层身上。
别人怎么样沈忆宸不管,只要他执掌朝政一日,那么大明北伐定然无后顾之忧。
“向北,有时候我真佩服你,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。”
“身为主导者,我要是没有信心,边关将士哪来的信心?”
“输人不输阵,况且大明连人都没输。”
对于沈忆宸的话语,商辂没有反驳的点了点头,按照目前这个税收发展下去,不用十年国力就将呈现出对鞑虏的碾压态势,五千万两着实是有些过于夸张。
只不过沈忆宸好像没有打算给鞑虏十年时间,各种政策谋划的最终目标,全部都是指向北伐。
“向北,那现在东察合台汗国联手蒙古汗国,对九边重地产生威胁,我们要不要增兵驰援?”
“增不了。”
沈忆宸毫不犹豫的就回绝了商辂的想法。
“为何?”
“攘外必先安内!”
听到这个回答,商辂瞬间就明白沈忆宸指的是什么,下意识的朝着门窗方向望了一眼,这才用着警惕的语气问道:“曹吉祥还是动了吗?”
商辂这个望向门窗的习惯,是得知中书舍人赵然元,被曹吉祥收买之后养成的。现在双方已经快要走向图穷匕见的阶段,任何情报都至关重要,谁也不敢保证曹吉祥在内阁只安插了一个内线。
“嗯,五军营那边有异动,曹吉祥豢养的番将悍卒,最近都领到了一大笔银子。对外界的言论是年节的过节费,可是依照我的推测没那么简单,想必他已经按捺不住了。”
“这些年你执政推行精兵简政方案,对京师三大营的兵马有过不同程度的削减,五军营最高由土木堡之战后的十几万兵马,到如今仅剩下八万人。”
“可哪怕如此,他们依旧是京师内最大的一支兵马,三千营跟神机营加起来不过五万人。另外腾骧四卫关键时刻,也不敢保证能站在你这边,京卫方面只有数千人。”
“曹吉祥要是真打算亡命一博,我们风险还是挺大。”
商辂很快就计算出来双方实力对比,曹吉祥手中掌控的兵马,占据着整个京师的半壁江山。而且他不像当年忠国公石亨,是靠着景泰帝想要易储找帮手,才匆匆忙忙的接管了京师五军营,并没有做到完全的吸收。
曹吉祥从景泰四年算起,到如今明良四年末,足足度过了五年时间。期间把曹氏宗族子弟、从边关豢养的番将等等,全部塞到了五军营各个阶层,做到了从上到下的全面掌控。
这八万五军营将士,基本上可以说对曹吉祥唯命是从,很难如同腾骧四卫那样去分化瓦解,最终只有硬碰硬!
说到这里,商辂停顿了一下,然后才开口问道:“向北,你有应对手段吗?”
“有。”
没有丝毫犹豫,沈忆宸就坚定给出答案。
这些年沈忆宸对付任何一个政敌,都不是凭借着脑子一热就去动手,相反会做到方方面面的前提准备工作,乃至于在时机未到之前还会出现“懦弱”的退让场面。
曹吉祥是个怎样的人,没有谁比沈忆宸更为清楚,早在他从边关调入京师任职御马监掌印一职的时候,沈忆宸就把曹吉祥放在了将来最大的敌人位置上,脑海中推演过无数种对付手段。
赢,从来都不是沈忆宸的唯一标准,他要求是的大赢特赢!
“既然向北你心中有数,那我就不在多言,尽管放手去做。”
商辂神情同样坚定,他已经预感到了曹吉祥的结局。
七日过后,时间来到了明良五年的正月初一,也是每年一度正旦朝会的日子。
相比较去年,哪怕天气愈发严寒,京师却彰显出一种别样的热闹跟活力。一条鞭法跟田产税执行,以及沈忆宸对于各种苛捐杂税的严格管控,让底层百姓身上负担降低了起码七八成,他们手上终于有足够的银钱过个好年。
另外京官外派的方式,已经从当初的临时抽调变成了一种制度,任何言官清流群体想要在吏部考核中拿到优异,都必须有地方从政的经验,不再是纸上谈兵的书呆子。
同时以往言官清流团体的缺点,比如说“迂腐”、“清高”、“死板”、“傲气”等等,放在地方上面往往会成为一种优点,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充斥着理想主义者的思维,不愿意堕落跟乡绅望族同流合污。
当然,能做到这一点的前提,还是朝廷财政收入的暴增。朝中各级官员的俸禄,再也不是洪武年间制定的标准,更没有如同废纸一般的宝钞凑数,到手平均下来起码翻了五到十倍。
沈忆宸从来不去挑战人性,当绝大多数官员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无法解决,你要他们手握权力去做到清廉公正,那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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