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营帐沈忆宸重重的呼出一口气,他此刻脑海中更多想到的是母亲沈氏。当能放下丈夫与儿子的执念后,希望她未来能更加轻松的为自己而活。
“东主,现在公爷已经苏醒,你总该处理一下自己伤势了?”
苍火头看着沈忆宸还打算强撑的模样,忍不住又劝诫了一句。
“我没处理伤势,又不是为了公爷。”
沈忆宸有些无奈的回了一句,然后继续说道:“帮我叫大夫过来吧。”
“是,东主。”
回到自己的营帐中,沈忆宸有着一种莫名的疲惫涌上心头。
土木堡事变没有发生之前,他总认为历史走向可以事在人为,哪怕无法扭转土木堡的败局,至少能挽救大明亲征军数十万将士。
可当你真正的站在历史洪流之中,就能明白很多事情非人力所能为也。
皇帝朱祁镇的固执、卫所军制的败坏、蒙古铁骑的强大。种种体制上的弊端,都不是在战术上做出努力就能改变结局,至少得站在主导战略的高度。
唯一让沈忆宸感到欣慰的是,自己的驰援阻止了瓦刺大军的进一步追杀,以及后续对于宣大边堡的突破。同时在怀来城暂时建立起防线,让土木堡战场上溃逃的败军,不用在茫茫荒野上一边躲避蒙古铁骑,一边步行上百里返回关内。
某种意义上,也算是大明多保存了一分力量。
当然,最重要的便是与蒙古大军在土木堡一战,止住了大明将士对于瓦刺铁骑的畏惧之心。
对于大明这种体量的大一统帝国而言,战败其实并不可怕,完全能积攒力量再度卷土重来。之所以土木堡之战会成为明朝转攻为守的转折点,更多在于“怕”字上面。
怕,才会输一辈子,才会被北方鞑虏肆意劫掠屠戮!
至少现在沈忆宸目光所及之处,看到那一张张将士脸上写着的不是惊慌、恐惧,而是愤怒跟不甘。
假以时日,他们会在战场上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!
“小的见过沈提督。”
就在沈忆宸走神的时候,大夫已经来到了营帐中,朝着恭敬行礼。
“本官的伤势,就麻烦大夫了。”
“此乃小的份内之事,还请沈提督卸甲。”
沈忆宸这次上阵套了两层甲胄,外面是类似于山文甲的鳞甲,里面穿着一件贴身的锁子甲。毕竟自己武功如何,心里面还是要有点逼数的,杀敌不指望还是先保命为主。
外面一层鳞甲早就脱了下来,现在是长袍套着一件锁子甲。其实锁子甲沈忆宸也早就想要取下来,不过刀伤接成的血痂,把里衣跟甲胄粘连到了伤口上,扯动就有着钻心的疼痛。
加上撤退到怀来城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,没办法沈忆宸就只能暂且不顾伤口,先安抚好溃兵以及布置好防线。
否则蒙古铁骑要是尾随而来,慌乱没有准备之下,很容易重现土木堡亲征军的崩溃。
“好,来吧。”
沈忆宸默默点了点头,然后强忍着伤痛把锁子甲跟里衣脱了下来,露出一条长达接近十厘米的刀伤。
其实刀伤的伤口并不深,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忆宸没有第一时间处理的原因。从创面来看,这更像是斧头等重兵器破甲造成的伤口,旁边的皮肤肌肉淤青一片。
“沈提督,小的要清洗一下伤口,可能会有些疼痛,还望忍着点。”
“嗯。”
沈忆宸强装淡定的点了点头,怎么说现在现在自己也是一军主帅,得保持威严的形象。
结果大夫手上动作下去,沈忆宸瞬间“破防”惨叫出声,然后又死死捂住嘴巴,避免被帐篷外面的将士们听到。
见到沈忆宸这副扭曲的模样,站在一旁的苍火头同样强忍着笑意。还以为东主不顾伤情处理军务,这份坚毅怕是有关公刮骨疗毒之勇,现在看来是“装”不下去了。
好不容易等大夫处理完伤口,沈忆宸已经脸色惨白额头布满了汗珠。
换上新的里衣跟长袍,沈忆宸并没有什么休养的时间,而是招呼苍火头把军中将领召集过来。怀来城的面积不足以防护亲征军溃兵跟驰援军的将士,他必须提前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。
没过多久,冯正、韩斌、李达等将领齐聚沈忆宸营帐,甚至就连朱仪都代表着成国公前来议事。
看着众人到齐,沈忆宸也没有过多废话,开门见山道:“诸位,怀来城仅仅是一座卫城,无法容纳十万大军的驻扎。瓦刺部也先获得土木堡大胜后,必然会清扫战场整顿兵马再度出征,本官预计就在这三五时日。”
“目前我军除了溃兵伤员外,就是远征而来的疲惫之师,同样需要时间去休整武备。所以本官决定,弃守怀来城入驻京师,以逸待劳迎接蒙古大军的进攻!”
沈忆宸这一日视察伤员整顿兵马,除了安抚众将士的情绪外,还有摸底目前的大军状态。
士气方面并不低,完全没有历史上土木堡之变后,大明将士人心惶惶的场面出现。但亲征军的编制完全被打散,特别是中高层军官被蒙古人重点追杀,现如今底下士卒基本上一盘散沙状态。
军队战斗力来源,以及区别乌合之众的最大特征,那便是令行禁止!
哪怕不顾及伤员跟战败后的情绪,没有足够的中高层军官去执行命令,亲征军将士就这么再度推向战场,无疑是利用他们的一腔热血跟复仇心态去送死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