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想到后果,沈忆宸迈向奉天殿的步伐愈发沉重起来,心中充斥的危机感,让他在见到宏伟的奉天殿主建筑后,停下了自己的脚步,毅然决然转身朝着宫外走去。
沈忆宸这反常的举动,立马就引发了同样上朝的文武百官注意,他们纷纷在背后猜测到底发生什么,让即将要入殿听政的内阁大臣转身离去。
“沈阁老怎么此时出宫,莫非家中出了急事?”
“会不会是成国公身体抱恙,嫡子朱佶死后听闻对他打击很大,小半年没有露面过了。”
“不可能,成国公虽夺爵贬为庶民,但功绩跟资历摆在那里,要真油尽灯枯早就有消息传出来,不会这么突然的。”
“你们说会不会跟太上皇金刀案有关系?”
“宫中慎言!”
一名年纪颇大的老臣,在众人话题即将要引向太上皇的时候,立马出言阻止了这场猜测。
不过上朝的众大臣心中,还是不可避免的联想到太上皇朱祁镇身上,难道说僵持已久的二帝相争,即将要分出结果了吗?
宫外马车停放处,苍火头跟卞和等人正等候在那里,见到沈忆宸急匆匆的朝着自己走来,眼神中充满了意外。按理说早朝结束怎么也得个把时辰,这才刚入宫没多久就结束了?
卞和身为幕僚还算是有经验,他很快就意识到可能事情不对,于是赶忙迎了上去问道:“东主,是不是出事了?”
面对卞和的询问,沈忆宸严肃的点了点头道:“嗯,刚才值守宫门检查牙牌的金吾卫,偷偷给我传了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宫中有变。”
“我猜测是太上皇想要发动复辟政变!”
“金吾卫告知的,此事可当真?”
卞和反问了一句,他与之前沈忆宸一样察觉到了疑点,区区值守的金吾卫怎么可能介入到政变大事,会不会情报有误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个陷阱。
“无法确定,但我总感觉心神不宁,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”
这场关于二帝相争的豪赌,沈忆宸没有赌错的本钱,他必须要做到防范于未然。
“东主,你的打算是想要调动京郊大营福建、山东两卫兵马吗?”
目前暂时编入十营团的山东、福建两位兵马,就是沈忆宸在京师最后的底线跟绝招,属于动用的不成功便成仁的手段。东主在早朝等候期间,如此急匆匆的从宫内跑出来,毫无疑问是准备放手一搏。
“没错,卞先生你即刻领着苍火头等人前往京郊大营,领兵奔赴紫禁城护驾。如果京师九门的官兵阻拦,就拿我兵部侍郎的牙牌去交涉,再不行就接管城门强行冲进来。”
既然选择坐上了赌桌,那么就得有个亡命赌徒的样子,这一刻感觉让沈忆宸仿佛冲回当初无召领兵赴京,那种改变历史带来的激动跟紧张,再度席卷全身!
“东主,真的要如此吗?”
卞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沈忆宸下定决心,但一旦调兵特别是做出接管城门的事情,那么后续就没有回头路可走。目前还没有任何太上皇发动政变的消息传来,风险跟代价有些太大了。
“卞先生,去做吧,我相信自己的预感。”
沈忆宸这次没有过多解释,毕竟直觉这种东西解释不清楚,同时这里面也包含着他对于明英宗朱祁镇的了解。对方是个心高气傲跟心胸狭窄结合的人,打心眼里看不起朱祁钰这个皇弟,更无法原谅那些背叛过自己的臣子。
朱祁镇时时刻刻想着复辟重登皇位,去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,以及报复那些忘恩负义的叛徒。
现在南征军离京平叛麓川,景泰帝朱祁钰拿御用金刀做文章开启了动手的信号,这种情况下朱祁镇要还能忍得住,他就不会是完成瓦刺留学这项“奇迹”的“明堡宗”了。
再不趁着还有力量的情况下还击,就连彻底沦为待宰的羔羊,沈忆宸换位思考自己是朱祁镇,在不知道阮浪宁死没有背叛的前提下,也会选择在这场朝会上动手。
毕竟当阮浪公然指证太上皇借助赏赐金刀妄图复辟,那么景泰帝朱祁钰就将站在法统跟道德的至高点,打消文武百官对于封锁南宫的愤慨跟同情。
南宫之变,就是今日!
就在沈忆宸招呼着卞和等人前往京郊大营调集兵马接招的时候,此时南宫之内太上皇朱祁镇已经穿上御用战甲,做好了出招的准备。
安远侯柳浦跟右都督张軏,都已经提前调集了一部分自己部下昨夜秘密进京,会昌伯孙忠这边也借助着太后懿旨,派出嫡长子孙继宗配合郭敬接管腾骧四卫控制了皇城的长安门,以及紫禁城的东华门。
到时候大批兵马将从这两道门进入到紫禁城,完成对景泰帝朱祁钰的控制,并且迎接太上皇朱祁镇入宫复辟登基。
另外文官集团中的心腹都御使王文、右都御史杨善、工部尚书陈恭等人,已经写好了即位诏书,就等着向群臣宣布天命易主,最低限度减少皇帝更替带来的朝堂震荡。
其中最主要的宁阳侯陈懋,则率领着一批他在镇守边关时候培养的蒙古鞑兵,潜藏在南宫外的民居中,准备护卫太上皇朱祁镇一路杀进紫禁城。
明朝中期当卫所制度崩溃后,镇守边关的将领们就已经开始自行招募勇士抵御强敌,这便是后人熟知的家丁。与明朝后期家丁以汉人为主不同,前中期的明朝将领家丁,大多是以蒙古人为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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