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春寒。
赵德钰的心更寒。
润州和采石、姑孰、曲阿、句容、延陵、丹徒.....相继告破。
也就是说建邺除了北面的大江,在陆路上再无援引。
负责留守越州的赵德钰次子赵成海,集合了越州、杭州、明州、睦州等地的留守叛军,想要北上去替父亲解围。
但他本人也是没什么用兵之才,仓促之间率领三万叛军北上,在常州被贾师训率领的神武军击溃。
所部四散奔逃,赵成海无奈之下只能往西奔逃。
这一战小将仇鸳大放异彩,率军一路追击,最终生擒了吴王次子赵成海,阵斩敌军勇将十数人。所部斩首过千,俘敌数百。
军中都称呼起其为“仇飞虎。”
扬州的元帅行辕也早早就把大军渡江,克复多城的军报加急送往上京。
大明宫里守着炼丹炉取暖的道君皇帝赵令渊,也终于是看到了能让他心情稍好的军报。
“这三郎用兵,倒是真有些明堂,年三十的夜里渡江奇袭,大年初一就拿回了姑孰。真是好彩头。不过这红莲也闹起来了,元檀写信是要增兵,你看是调何处的军兵增援?”
赵令渊一边说话,一边亲自往丹炉中添着寸长的银碳。
坐在旁边的傅懋修思虑道:“青州的镇海军,魏州的天雄军,兖州的泰宁军,都可用。另外扬州和安州都督府也可以继续募兵,再从禁军之中抽调十万人。”
赵令渊有些诧异道:“元檀带过去有十万大军,三郎原本尚有三四万军,江州也尚有两万军,这些兵马竟然不够拍平定江南吗?”
道君皇帝倒不是不信任太子和傅津川,不想多派兵,而是大军出动是要钱要粮的。
朝廷现在钱粮也不宽裕,本来就是勉强支应,现在是多少有些左支右绌之感。
傅懋修也叹了口气道:“江南之乱,尚需时日,三郎虽然已经渡江而过兵围建邺,让吴逆不敢出战,但江南大部尚在吴逆手中,尚有薛巨鳞率领叛军主力在外。太子率八军十万精锐南下,可红莲乱匪在荆楚和淮南作乱,程锦堂率军前去征剿,这就分去了三军,还有扬州一军。也就是说太子殿下现在手中只有两军,马巍去江州带的也只是武功中卫。和安国军一部...若是没有红莲逆匪作乱,兵力倒是够用了,可现在荆楚和蜀中的红莲据已经有数万众,不过数月而已...”
赵令渊继续问道:“那为今之计,援军该从哪里抽调派遣?”
“镇海军、天雄军、泰宁军,沿着运河南下,前往淮南支援江淮战事,上京再发十万禁军,南下唐邓,同时从关中掉两军精锐入蜀戡乱。若是顺利,一年之内可平定东南,三年内西南也定。”
赵令渊听后眉头一皱,这傅懋修一开口就又是十余万人。
算上前线的大军,朝廷要在东南和西南这半壁天下里投入了至少三十万大军,这一年要耗费的粮秣钱绢,足够让发四镇精兵主动出击跟金帐汗国打上大半年仗了。
此刻赵令渊不禁有些头疼。
冯神绩不在京城,李世忠病逝,傅懋修已经是京城勋贵之中最为知兵的的国公了。
而且冯神绩也曾经说过,“应变将略,非其所长。治戎理政,庙算无疑。”
意思是傅懋修的擅长的不是指挥大军所需要的临阵权变,而是治军聚拢人心,以及在战略上的预判。
所以傅懋修说江南需要一年,西南还需要最少三年,这对于赵令渊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。
这前提还是顺利的情况下。
而战场上会发生什么意外谁又能清楚呢?
若不是李世忠突然病逝,江南现在可能已经安定了。
若不是和州那一场风,吴王可能被烧死了。
可面对已经发生的事,在去计较这些就没什么意思了。
现在需要赵令渊考虑的是如何快速的平定东南和西南的战乱,让天下重回安定。
这不光是赵令渊一个人的愿景,同样是朝野内外有识之士的共同愿景。更是许许多多不计其数的升斗小民极为迫切的需求。
不但是江淮荆楚的百姓,河东、河北、京畿、关中、河西的百姓也一样。
只要打仗,会耗费许多钱粮。
在朝廷原本就财赋不足用的情况下,面对这样庞大的战事,朝廷所能想到的办法也无外乎是多收些赋税。
这就让百姓的日子越发的难过。
丰收年景还好,若是赶上了些什么天灾,那就是只能四处逃荒了,在加上有些官吏为了不得罪地方大族把税赋都摊派给平民黎庶...
赵令渊虽然久居深宫,但并非是不知世事。
百年王朝之积弊,内外交困,想要澄清天下远不是一朝一夕能过做到的。
做皇帝已经是第十九个年头了,之前也只能是勉励维持。就在他下定决心要一扫积弊,推行新政之际,又先后出了几场叛乱,直接让他的许多谋划告吹了。
毕竟东南和西南发生动乱,这就需要朝廷维持现在的稳定状态。
历来变法推行新政,无一例外都会引起朝局动荡。利字当头,谁也不愿意放弃本来自己碗里的肉。
这种矛盾是无法用一道旨意和皇帝的意志去调和的。
赵令渊只能是把新政的事情,往后推。等到天下安定的时候在说,这也是无奈之举。
傅懋修自然是明白皇帝心中所念,也并没有劝慰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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