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院内,有语声浑浊道:“臭手,还未死心?”
杜柔闻言,凤目微凝,大袖轻轻拂动。
杜少卿知计瞎子脾气,笑着上前推开了院门,将师娘、大师姐领进院中。
那葛衣老头弓腰弯背,盯着石桌上的老旧棋盘,头也不抬。
杜少卿自去石桌旁对坐了。
三人早有计较,先战他一局,好让师娘心中有数
院里并无多余的木凳,杜柔和武红衣闲立他身侧,静静无言。
杜少卿使手搅乱残棋,飞快摆好棋子,笑眯眯道:“哈哈,计前辈,请!”
这回他再未胡吹大气,与师娘和大师姐看见了,定要暗自偷笑。
计原也不为意,缓缓摆好棋子,使出了当头炮……
两人下手飞快,走出了五步,院中陡然有娇语声起。
武红衣再忍不住,使手指点棋盘,提醒道:“卿儿,车当直直而下撇住他马腿。如此牵制车马,困住他半局棋子,实为妙手!”
杜柔手抚衣袖,凤目注视着棋局,似若未闻。
计原在巷口与街坊们对局,皆是以少敌众,未尝一败,任由她刮躁也不理会。
杜少卿里犹豫不定,心下暗叹,大师姐在家中时常指点周师姐,已成习惯,如今又……
他琢磨少许,无奈听命行事。
若不听大师姐号令,夜间怕要不得安生……
如此,在武红衣一片提点声中,
杜少卿与计瞎子又走了十余步,他眼看局势大大不妙,心有怒起,想要发作又不敢发作道:“师姐,要不你来,可……好?”
武红衣娇笑出声,使手偷偷掐了他一把,催促道:“卿儿,早些败下阵来,师姐也好上阵施展棋艺呢。”
杜柔凤目中满是笑意,任由他二人言语纠缠,也不管教。
“师姐,请!”
杜少卿使手搅乱棋子,去了院墙边那株桃树下,唉声叹气:“本可支撑半盏茶光景,大师姐一番指教,飞速败阵!观棋不语、观棋不语啊……”
转眼之间。
石桌旁对坐的两人,摆好棋子,出手对阵。
师娘静立于大师姐左侧,注目棋局,浑然不理外事。
杜少卿东张西望。
这老头家徒四壁,各间房中蜘网斜布,险些生毛。
他步进火房翻找许久,才寻了张矮凳出来,仔细擦拭后,恭敬道:“师娘可要坐此,歇息一二?”
杜柔仍是注目棋局,缓缓坐于矮凳上,颔首道:“可!卿儿勿要作扰……”
杜少卿无语,弯低了腰,将师娘散落于地的长裙拾起,挽了个结。他又将大师姐的裙褶,缓缓拢起,置于她身侧。
石桌上棋局,刚刚走有三步
杜少卿偷偷瞟去,见师娘和大师姐皆留心棋局,他轻手轻脚出了院门,一路急走,寻至那座空置小院。
四周街坊院里,语声颇为嘈杂,有小儿哭闹声、妇人呵斥汉子之声……
小巷里,几名老妇围坐在一家院门前,东拉西扯。
杜少卿运使微星云雾身法,忽地跃起,闪进了小院中。
那几名老妇口沫横飞,毫无察觉。
杜少卿取出降妖伏魔剑,就进了东面那间小屋,悄悄唤道:“前辈,还请出来一叙?”
房中安安静静。
杜少卿将真气注入手中法剑,施出满室五彩霞光,沉声道:“前辈,咱们好歹有了些交情,何苦避而不见?”
房中,顿有语声气恼道:“你这负心汉,又来打搅妾身歇息唉!”
杜少卿暗喜,慢吞吞掏出一叠灵符,晃了几晃。
当头的几张灵符色为淡青,散有柔和的青色光芒,令人心惊动魄。
他使手拨弄着灵符,恭恭敬敬,施礼道:“还请前辈赐教,我家大师姐,失了几滴元阴?”
那语声轻笑道:“你若留于此地陪侍妾身,说与你这狠心人知晓,也是无妨唉!如若不然,休想……”
杜少卿摇头,坚定道:“晚辈家中还有四位姊妹需要照料,整日里花销多多,实实令人头痛。哪有空闲侍奉前辈身侧?还请见谅!”
“不料,你竟是如此薄情之人唉!快快离去,妾身不想见你……”
那语声,化作凄然道:“……比妾妾薄命,比君君薄情。红绵拭镜……照胆明,不疑妾貌非倾城。倾城从来有人妒,况复君心不如……”
杜少卿闻之,心中颇觉酸楚,面色木然道:“前辈修为高深,为何在此故作小女儿姿态?不瞒前辈,我家那媳妇闲时也喜读些无用诗词,唠唠叨叨,晚辈常常训斥她一番。……请前辈解惑,晚辈往后必有厚报。”
那语声呜呜咽咽,也未引得他上前一步,叹息道:“罢了,来四象镜前,妾身告知你就是!”
“四象镜?”
杜少卿心中惊疑不定,看着梳妆台上那方铜镜,干笑道:“晚辈修为极低,整日与十余位女修厮混,并无几丝血气。可不敢擅闯前辈的洞天福地……”
“哎,随你……”那道语声沉寂,再无动静。
杜少卿犹豫半晌,暗叹口气,转身就出了屋门:些许小事,回去仔细盘问盘问大师姐,或……不难知晓。
他眉头紧皱在院中转了几圈,甩甩衣袖,便要跃墙而出。
身形一顿,忽地将降妖伏魔剑,插在墙边。
杜少卿进了东面那间小屋,直直步至床前,老实言道:“晚辈一片诚意,还请……”
鼻中,满是好闻的异香。
那方铜镜的镜面上,皆是缓缓旋转的诡异红芒,吸人注目……
杜少卿眼中忽地恍惚,立身之处,已是一片黄沙之地。
灵气霎时充盈!
天空蔚蓝,白云缓飘,毫无生机:莫说绿枝嫩草,连一只振翅翱翔的鸟雀,也未看见。
神魂大放260丈方圆,身周空空荡荡?
大荒西域生机盎然,全境皆是茂密树林覆盖的山峦,哪有半亩戈壁之地。
“竟然……真是洞天福地?”
杜少卿东张西望,右手探入怀中,脚下纹丝不动,“前辈在此清修,黄沙漫漫无际,有些荒凉啊?”
耳边,有语声轻笑道:“咯咯,你这多情人,心肝乱颤、双腿急抖,还敢夸夸其谈唉?”
杜少卿寻声望去,视野开阔并无半道人影,干笑道:“前辈,先容晚辈缓一缓心神。”
四周荒无标识,若是轻易离开了此处,哪里还能寻回原地?
杜少卿险些捶胸顿足:大意了!
遂手指轻弹,一颗淡黄符球,突地飞出。身前250丈远许,离地三尺,陡然爆出一大团火球。
热浪翻涌之时,激起无数黄沙细尘,腾空飞旋……
烈焰爆响声,远远回荡不消!
杜少卿运使真气护住全身,仍然受不住连连袭来的热浪,直到退了五步,才稳住身形。
他“呸”的一声,吐出一口沙粒,看着前方百来丈宽许的大坑,陪笑道:“不是梦境,果然是洞天福地啊!”
耳边,那语声嗤笑道:“胆小如鼠,花花心思又多,何以能骗下两位筑基女修?且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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