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珺坐在木梯上吃菜叶子。
身后,钟傅璟正手提朱笔批阅奏折。
午后的阳光照进来,日暖风和,让人忍不住想瞌睡。
云珺吃到一半,眼睛发酸,爪子也有点提不上劲儿。小脑袋慢慢低下去,直到鼻尖儿碰到脚丫子,一个激灵清醒过来。
他晃晃脑袋,该是过了春天,往夏日里跑的日子,怎么下午还那么容易打盹儿?
吃掉最后的菜梗,云珺舔了舔爪子,挠了挠脑袋,没想到困意上头,来势汹汹。
就看他缓缓眯起眼睛,小脑袋像是被人按了一下,猛然往前一冲,差点就要从木梯上滚下去。
千钧一发之际,钟傅璟伸手,手掌拖住小兔子,将他捞了起来。
云珺还未发现异样,只奇怪桌子是不是在动,直到他被钟傅璟抱在胸口,才清醒过来。
钟傅璟抬手挠他的下巴,温柔地问:“怎的,吃个饭都能睡着?”
他问起话来还带了点戏谑,是平日的皇帝,绝对不会问出来的语调。
云珺瘪瘪嘴,谁让天气舒服嘛!
此时,白茯走到御书房门外。
他抬眼看到皇帝的神情,怔了下。
早感觉皇帝喜欢那兔子,可他从未见过皇帝竟然能如此开心!
他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……
白茯站在门口,一时之间不知该敲门进去通报,还是不该去打扰皇帝。
皇帝每日为了国事操劳,好不容易有点时间,能放松心情来着。
但钟傅璟先见到了他,便把他叫了进来。
“何事?”钟傅璟问道。
白茯这才说是太后有旨宣皇帝进见。
钟傅璟微微皱眉,道了声知道了。
他将兔子小心安置在软垫上,回后殿换了身衣裳,走前又绕回来,轻轻抚摸兔子的脑袋。
钟傅璟说:“夜织,你留在这里。”
方夜织不知从哪个角落阴影里闪现出来,站在兔子窝旁道了声“遵旨”。
钟傅璟要走,却回头多看了眼小白兔。他的双唇好像动了动,似要说什么话,可谁也没听到。
云珺自然也没听到,他只觉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错。
也不知那太后找皇帝有什么事,可别又惹了皇帝不高兴。
哎!好困,云珺心想,我先睡一觉再说。
钟傅璟前脚刚踏出御书房,后脚就看到小兔子身体一晃,吧唧倒在软垫上。
这把一旁的方夜织吓了一跳。
他凑上前看,发现兔子的脑袋埋在前爪上,浑身团在一起,像只雪白的糯米团子。
小兔子是睡着了。
方夜织松了口气,站到一旁角落里候着。
·
钟傅璟来到太后所在的仙阳宫,候着的宫人说,太后在清兰园,在喂兔子。
钟傅璟眉头跳了跳,本来还算轻松的神情又冷了一些。
清兰园是仙阳宫的花园,养兔子的地方,则更靠近皇宫角落。
皇帝不计较到底去哪里见太后,他只想赶紧说完了事儿,回去养自己的兔子。
他大步流星来到清兰园,就见太后站在草坪旁,手里端着碗,往兔子堆里丢萝卜丁和玉米粒。
钟傅璟走上去,恭敬地拱手:“太后。”
太后扭过头,上下打量了眼皇帝,问:“怎么没把那兔子抱来?”
钟傅璟:“原来太后想看兔子?那宫人传话传得不清不楚,朕不知道这件事,就像朕也不知道,太后不在仙阳宫,而是在清兰园。这些跟在太后身边的宫人怎么做事的,看来得狠狠地罚一顿才行。”
说这话时,皇帝的目光严厉地扫了一圈,站在旁边的宫人。
所有人都低着头,站在倒数第二个的宫人突然跪下,忙磕头道:“皇上饶命!”
皇帝挑了眉头。
太后则说:“罢了,皇帝,哀家找你说点事,罚宫人做什么,难道让你来一趟,让你心里不痛快了?”
钟傅璟瞥了眼太后,心说她是故意激将自己。
钟傅璟:“那小兔子在朕这里过得好好的,太后不必担心。”
太后略有些不耐烦,“养得好,就带过来给哀家看看,光是嘴上说,实则推三阻四的,什么意思?”
钟傅璟冷着脸,想必他今天不把兔子带来,太后往后更会不依不饶。
他对白茯点了点头,后者白茯心领神会,立即派了个小宫人,通知方夜织带兔子过来。
瞧见皇帝的举动,太后满意了些,转身走进凉亭里。
钟傅璟有些不耐烦,只能无奈地跟过去。
才坐定,太后便说:“皇帝,最近后宫到底怎么回事?”
钟傅璟端起茶杯,“这茶不错,是江南进贡来的?”
太后:“皇帝怎顾左右而言他,后宫的事,莫非你不知道?”
钟傅璟则说:“既然是朕的后宫,那太后又何必多问?”
太后立即露出不满,“哀家好歹还是这后宫里的太后?”
钟傅璟:“噢?朕还以为,后宫是朕的,还轮不到让太后来管?”
太后厉声道:“本来皇帝的后宫寥若晨星,之前两位夫人先后出事,现在还有才人犯事送出宫去,这怎么回事?皇帝你难道什么都不知道?”
钟傅璟很淡定:“朕要知道什么?后宫的人做错事,就按照宫规来处置,轻则惩戒,重则逐出皇宫甚至赐死,这有何疑问?”
太后几乎要站起来,“难道这些事,不事先通知哀家?”
钟傅璟:“原来太后非常关心朕的后宫,为何?这些才子佳人里,莫非有太后的亲戚?”
太后顿了顿,摇头道:“哀家只是关心皇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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