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为‘秋老虎’的高温还未完全退去,到的下午天阴沉起来,酝酿已久的雨云笼罩许都,行至一处府邸门口的马车停下后,有一两滴雨点落在郭嘉的肩膀上,仆人连忙过来撑伞,一起走过写有‘杨府’二字的门匾下方。
院里院外已是两个不同的世界。
庭院檐下各处站着护院、侍卫,最中间的议事正厅里,郭嘉抖了抖袍摆上几点水渍,方才走了进去,里面一位老人坐在席间等待,看到进来的身影时,与仆人说了句,才转过脸来。
“杨公看来脚疾已好了。”郭嘉径直过去,朝对方拱了拱手。
“老夫身子抱恙,不能久谈。”杨彪伸了伸后,请他坐下,“郭祭酒有话便直说无妨,不用拐弯抹角说老夫闲的慌。”
对方言语温和,暗喻的却是另外一层情绪。郭嘉只是笑了笑,在侧旁坐下:“杨公历任三公,当年逆贼董卓迁都长安时,杨公据理力争,丝毫不惧对方,尽节护卫大汉,比谁都忠烈,嘉不过区区后辈怎敢拿来说笑。”
“郭祭酒是为西北之事来的吧?”老人看着他,半响后,又说:“老夫年迈,身患脚疾,无法给与朝堂帮助,祭酒还是请回吧,总不能逼着老夫走上朝堂说话吧?”
郭嘉起身拱手:“这话就言重了,嘉并非代朝廷而来,也非代丞相而来,只身为汉民处于乱世之中,说些微薄之言。”他走席位,再拜:“杨公为大汉付出许多,其实天下人都看在眼里,弘农杨家更是著典传家,恩威中原,如今外邦入我大汉西北,情况紧迫,杨公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付出大半辈子的汉朝,最后一点威严殆尽?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首位上陡然传来大笑,稍缓,杨彪加重了语气,举起手掌随后又落下,也有些无力:“我大汉威严不是早就殆尽了吗?先有董卓…..而现在丞相不是做的更好?西北之事丞相拿主意就行,老夫精力有限,送客!”
郭嘉点了点头,再次拱手:“既然杨公不愿,那嘉就告辞了。”他转身朝门外走去,这中沉默的时间里,后方厅中首位上,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,说出一句话:“西北之事,老夫自会遣人打探实情,内里,我大汉纷乱,也容不得外人来扬武扬威。”
待人走后,老人挥手招来一名老仆:“西北之事可确有其事?”
“回禀主家,家中有那边的商队,确实有消息传来,外邦之敌连破姑臧、宣威,甚至匈奴人的休屠都给打破了,一路南下,想来还有更多消……”
呯!
满是皱纹的枯手拍在了长案,老人嚯的一下起身,皱着眉头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步,看着外面屋檐挂起的雨帘,沉下声音:“.…..这帮大秦人该杀!”
另一边,走出的身影在大门屋檐下,嘴角只是勾出微笑,便是加快了步伐走出杨府,坐上马车吩咐道:“去城外。”而此时天空已挂起了雨帘,拐出杨府这边的路口,后方有马车赶了上来,外面穿来车夫的声音:“主家,是荀府的马车。”
“停下吧。”郭嘉放下竹简说了句。
不久之后,两辆马车缓缓在道旁停下,有人车内下来,进来他的车厢,拍拍身上雨渍:“奉孝这是刚从杨府中出来?”
“文若兄看来专门等候嘉多时了。”郭嘉笑着推去一爵酒。
“西北之事,让我吃不下,睡不着,只好去奉孝那儿,结果扑了一个空,细细想来也在为这事奔波。”荀彧饮了一口酒,“.…..大汉处于风雨飘零之中,彧以为丞相这些年做的有些偏离初衷,已经快不是当初那位为汉室奔走呼吁的人了,先是司空,又是丞相,做的事也越来越霸道,彧真怕他再进一步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笑了起来:“…….眼下边境出事,看来丞相还是当初那个丞相,我这心里也算踏实了许多。”
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车顶,车辕缓缓而行。
郭嘉放下铜爵,看着对方,随后偏去车外的雨景:“是啊,不管我大汉再怎么乱,关上门是兄弟阋墙,但外敌过来挑起兵锋,屠我汉民便是不一样了,他们杀人、抢东西,损我大汉国威,就等于扇了还在内斗的众诸侯一耳光。”
对面,荀彧本就是坚定的皇汉者,对于郭嘉的话,自然是同意的,“奉孝为此事奔走,想要集合众人之意志,排除内乱,共御外邦敌人,想来这中困难还是有的,彧虽不是荀家当家人,但言之话语也有份量,为国事,当能分忧。”
“文若兄出生豪门世家,这方面该比嘉更有说服力。”
“世家大多都同气连枝,这方面确实能办到一些,琅邪诸葛、徐州陈家,还有远在长安的钟繇、段煨这些人,彧稍后去信一封,成与不成,荀家都会出力。”
“文若兄,就不问此事真与假?”
车辕滚动,驶过一滩积水,荀彧给郭嘉倒过酒水,“.…..重要吗?”脸上露出些许笑容,“这些事终究是为大汉好,若是能让汉室延绵百载,哪怕数十载,彧举家而亡也在所不惜。”
“.……”郭嘉沉默地拱起手重重的朝他一拜。
荀彧抚须笑着摆了摆手:“奉孝就莫要做此态了,对了,你这是出城往何处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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